替嫁新娘（48）
深夜，一个黑衣信使快马加鞭急速奔进巴黎，当他把密封的战报交给穆·德·法兰伯爵时，因身体的极度疲惫几乎当场昏倒。
五分钟后，神色凝重的穆走进撒加的办公室，“最新的战报到了。”
“念。”正在签署文件的撒加头也不抬。
“是。”穆打开文件夹，“公爵大人，我军在慢河大败……”
撒加手中的笔一下子顿住了，他皱了皱眉，把笔放在了一边。
“……西路军阵亡八千，伤一万一千，统帅费伊·德·阿布罗迪公爵被俘……”
穆收回落在战报上的视线，抬眼看向撒加，撒加双手交叠支着下巴，微垂着眼帘一言不发。
穆低头继续念道：“叛军的损失估计在三千左右，他们在与西路军达成停战协议后向西而去，昨天，也就是两天前，他们抵达坎恩，坎恩守军发生内乱，不战而降。情况就是这样。”
穆轻轻合上文件夹，静静等待撒加的反应。过了片刻，撒加放下了手臂，抬起眼帘，淡淡地苦笑了一下。
“都被你说中了，穆。阿鲁迪巴简单的进攻模式成了被敌人利用的致命弱点。而阿布罗迪，先不说他前面的判断失误，在对方以十余骑挑战他时，他本来可以很干脆地利用自己身旁的优势兵力迅速围歼对方，相信对方再神勇也会被击倒。这样一来，就等于摧毁了叛军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，趁着他们人心大乱之时，阿布罗迪可以迅速扭转败势。可惜，他骄傲的自尊防碍了他做最正确的选择。不，应该说对方正是算准了这点才敢做那样的惊人之举吧。”
撒加一边说一边双手交握，冷冷一笑，“我得承认我遇上对手了，一个做任何事都能同时达到几个目的的对手。穆，你注意到了吗？他选择袭击阿布罗迪的时机掌握得非常巧妙，一来阻止了阿布罗迪亲临指挥，加速了西路军的败亡，另一个嘛，在他让阿布罗迪选择保存自己军团士兵性命的同时，他也是在最大限度地减轻自己军团的伤亡。”
穆颔首，“是啊，虽然最后已演变成单方面的杀戮，但如果继续下去，垂死的西路军仍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损失，而他有限的兵力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消耗的。”
“嗯，正是如此，这个对手不光极富创造性和想象力，具备相当强的统御力和细致的用兵能力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有审时度势、冷静判断情况的头脑，这一点，阿布罗迪不及他，失败也就是必然的了。可惜啊，两大军团就这样完了，两位统帅，一个被俘，另一个……我估计也是被俘了，这样将来他被我们逼上绝路时，就有了可与我们谈判的有力筹码。”
他轻哼了一声，继续说道：“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卒子，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王了，真是有趣的意外啊！”
说到最后一句，他微眯起眼，露出兴味十足的一笑。
穆略一思索，说道：“撒加，这一次让我出击吧。剩下的东路和南路军显然不是他的对手，而卡妙和修罗刚与英国人血战过，他们需要休整，迪斯和艾奥里亚要防备西班牙人，也不宜搬动……”
他还要再说下去，却见撒加轻轻摇了摇头，“不，你是我的幕僚长，这里才是你的位置。这一次，我打算让加隆去。”
“撒加……”穆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色。
撒加笑着打断他，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，穆，不过我这样决定自有我的道理。我让加隆去不光是要他了断他与那孩子之间的孽缘，更重要的是，时间不容我们耽误。坎恩的军变是个危险信号，随着叛军向西的不断挺进，这样的事还会发生。不仅如此，我想以那孩子现在的号召力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，聚集起十万大军都是可能的。”
“以叛军现在的行军路线来看，他们是打算回到叛乱的原发地卢代。那里的民情最不稳定，大多支持叛军，而卢代的第一大城朗贝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要塞城，城内兵马粮草充足，城墙坚固难攻。当初为了把塞维涅那个笨蛋引离朗贝我是花了不少心思，如果这一次再让他们回到那里，一半的守军是布列塔尼亚人的朗贝很可能发生象坎恩那样的兵变。到那时，我们就得与盘据此城的叛军打持久战，而与此同时，布列塔尼亚的叛乱之火也会再度重燃。”
“当然，我们也可以再度调集数路大军镇压他们，但为此所付的代价就未免太大了。所以，我们现在最紧迫的就是在叛军还未抵达朗贝前截住他们、消灭他们，而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他们的就只有加隆的鹰团。”
“我明白，”穆点点头，“我这就去为鹰团的出发作准备。”
“嗯，让卡妙他们也向西挺进，帮助加隆镇住那些可能冒头的小股叛军。这一次，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！”
“是！”
穆离开后，撒加向后将身子靠在宽大的椅背里，一边用指尖按压酸胀的眼角，一边默默地沉思。
一石二鸟之计你用得不错啊，小家伙，在给我造成困扰的同时，英王的宝座也在摇晃。海军全军覆没的他已丧失大半人心，现在你的冒名出现，而且又是这样华丽的登场，又令他不得不面对要求公布你父亲生死真相的巨大压力。如果你父亲还活着，他也无法再关押他，如果死了，那就更糟。说出真相，他人心尽失，贵族们也会暗中把他推翻，不说，那就只能默认你是真的，一样是让他倒台的死路。
哎，每一步你都算得这么精，让我不敢相信你竟只是个孩子……
可是太早怒放的花朵，也会早早地调谢……沉思的撒加弯起唇弧微微一笑，在那之前，让我看看你是否还能再创造一次奇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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